2020/4/19

十年前的那个间隔年,改变了我的后半生

十年前,我从工作了九年半的公司辞职了。

如果你在一家公司干到这么久,那么辞职的念头一定出现过,呃,千百次不止一次,或许跟你的老板也提出过不止一次,他会挽留,但最终会不得不欣然同意。

老板问我接下来去哪儿,我说不去哪儿,就回家呆着。他表示很不可思议,“我可不敢在没有找到下家的时候就走”,其实我心里才不可思议:你千万身家,持美国绿卡,有什么可担心的?当然我也只是腹诽,人家可能客气罢了,所以一笑了之。

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辞职之前,总要盘点下自己的存款以及离职后可以兑现的期权,够我正常生活开销多久,所谓正常生活的开销无非是房租、生活费,朋友偶尔聚会,每年一两次旅游……而已,既然够用一阵子,那么当然不着急下一份工作,不然offer来了,很快又回到上班的状态,还怎么好好休息及思考呢?

就在我辞职交接工作、准备佛系家里蹲的时候,我收到了自然之友的来信:



2007年,跟着朋友参加过两次自然之友植物组的活动,回来后几次在自然之友网站上注册成为正式会员未果(彼时没有方便灵活的网上支付系统,每次注册完到缴费这步就需要线下进行,对于我这个IT人来说,这个支持系统不够友好……),只是订阅了他们的活动通知,之后收到过至少82封署名“自然之友”的【最新消息】,有植物组、观鸟组去郊野的活动,有在市区举办的各种沙龙,有电子通讯……然而我竟然一次现场活动都未参加过,直到出现“自然体验师培训”。

在我的脑海中,“春天”等同于2010年的春天——“那个春天”的花、草、阳光、盈盈水波、空气的味道组成的“春天”。

电脑中有个文件夹,就叫《2010年的春天》

然而当我追溯过去,想要回到原点,却突然发现原点之前还有无数个点。就像那82条【最新消息】,并非“未读”状态,甚至还有“转发”……我不知道每一次打开邮件在我脑海中留下了什么信息,我也不记得一次次在自然之友网站寻找会员注册的入口时是否记住了其他。如果说每个人都是TA故事的主角,那么命运的这根灰线若隐若现,伏笔千里,只是每个人都身在此山而看不真切。

总之,命运把我带到甘雨胡同的一栋老式写字楼里,30多人的到来让自然之友的办公室显得拥挤而凌乱,第一次见到同学们,心里直嘀咕,为什么都是孩儿妈啊?——当然这只是我的错觉,虽然那时在公司,大家都叫我“姐姐”或“老师”,但我已经习惯了周围都是年轻或假装年轻的“IT精英”,出差加班是常态,大脑已经僵化,突然接触不同人群,难免一惊一乍。——现在我知道这是C-Zone太小,不过从那以后,我的舒适区不断扩大,直追柳兰(柳兰被盖娅众仙封为“C-Zone无边”之人)。

也是从“自然名大风吹”开始的。而且就在办公室内,而且真的是用“抢椅子”的,气氛似乎热烈起来,我心里却在疑惑:这不是在哄孩子嘛!(对啊!你忘了好几个同学分享说她们是为了带自家娃才来的)

我的大脑挂着问号,在不断地思考:这是在干嘛?这和“自然体验师”有什么关系?“自然体验师“究竟是干什么的?头脑还没有想清楚,灵魂却带着我的身体一次次奔向“自然之友”。

那日,天色已暗,树影朦胧,在高楼包围下的小院子里,老师带我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然后带领大家歌唱:

我站在大地上,向石头学习
我遥望大海,向鱼儿学习
我凝视天空,向鸟儿学习
我生活在大自然中,向太阳学习
它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黑暗中,看不清一张张陌生的脸,背景似乎还可以听到王府井大街上的嘈杂声,我有点恍惚,身体放松下来,心也慢慢打开……

就算是室内课也会先在户外“导入”一下

邮箱里除了自然之友的【最新消息】,又开始多了“陈婉宁”发来的邮件,有时是上课通知,有时是转发【最新消息】,这个春天,我没有再错过。

我上课:听宋汐用柔美的声音朗读《西雅图酋长的宣言》,看薄荷展示她用废光盘做的小装置,旁观大家为如何对待流浪猫狗的问题而激烈地争论,很少发言。有一个很温柔的女老师给大家演示读绘本时要面对面抱着孩子;还有一个动物园的老师给我们展示他拍的动物,介绍如何遥控快门拍照。

我追讲座:高武老师的讲座给我留下关于鸟儿最深的印象;吴蓓老师的华德福实践分享让我了解原来还有那样的一群人在探索不一样的教育。

春光明媚,我们的课堂来到了户外。我惊讶于周围环境中日常被我所忽略的种种自然现象,为能分辨“迎春”和“连翘”而自豪。偶尔驻足,观察路边的一棵小草,或是聆听头顶传来的鸟鸣声,我享受着这一切,兴奋地跟朋友们分享——这是关于“美”的学习。

那天是自然笔记课,我对着一丛迎春晒太阳。冬青老师跑过来看,我才拿起笔装模做样地画起来

书架上多了很多与自然相关的图鉴、绘本、博物类书籍。我也开始对教育有了新的思考:自然之美带给我力量,让我对生活充满希望,而希望则带来勇气。我想把这种对美的感受带给更多的人,在未来当他们遇到任何艰难困苦都能藉此活下去。

第一次实习是参加“绿色希望行动”,地点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又经过两天专门的培训与练习,每组志愿者要带领一队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在指定地点完成几个游戏。培训时老师让我们假装八岁小孩,我跟冬小麦很入戏地给她捣蛋。其实没带过户外游戏,我也很紧张,不但跟伙伴们一起去踩点,还自己一个人去奥森,沿着活动路线反复溜达,默默背台词……死不了老师非常认真,把我们一个个叫小黑屋,单独说课。

邮件列表中慢慢多了“孔繁雪”、“宋汐”、“胡卉哲”、“宁荣菊”、“母丹峰”……的名字,我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自然之友”的活动现场,朋友们说,你怎么辞职以后比工作时还忙!

原本计划暑假去成都学习华德福教育的,都报名通过了,又被自然之友的邮件召唤到了“地球守护者”中心。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我参加了地球守护者的培训,跟其他伙伴一起带了三期EK夏令营。这套课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它那严谨的教学流程,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心设计,不能随意改动,以免偏离目标。

“绿色希望行动”的出行、秋冬季节的“笔记大自然”、寒假的“寻找猫头鹰”主题冬令营,所有的活动我都报名志愿者!

有时候我会参加自然之友会员小组的活动,很多人并不熟识,但却感到亲切彼此信任,在自然中,“自然之友”们也更容易突破心防释放善意。

并不只有自然之友,也并不只是环境教育。我只是一名志愿者,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安排自己的事情。

在停下来的那一年,我还去了厦门、武夷山、南京、世博会、阿尔山……在北京,又不去自然之友的日子,和朋友们约会,去逛公园、去美术馆;一杯咖啡、一块蛋糕、精心烹煮的一餐饭;阳台上的绿植,沙发上的猫;太阳正好或阴雨连绵的时候,对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二环路发呆,对面不远处,是我以前的工作单位。

但因为春天的那场培训,我的眼睛里不仅仅有“景色”,还有了生命。当我停下脚步,我看到的不再只是一片“自然”或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一个鲜活的个体。慢慢地,我逐渐体会到“自然体验”对于我的意义——这本身就是一个体验的过程。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人和事会被淡忘,但是那种美好的感觉却能够被唤醒。

所以,是“那一年”的春天重新定义了我的春天。


2010年认识的野花不限于迎春和连翘。不过我是过了一个春天、又过了一个春天,才从眼熟到记住它的名字

回看当初,填写报名表的时候写下的:

最后一条才是真正的理由吧。辞职的那时心情是灰暗的、彷徨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停下来”、“停下来”!而我的收获是如此之多,改变是如此之大,不得不相信也许是盖娅妈妈把着我的手敲出了这些字,将我一步步带到了今天:

2011年春天,我重新开始工作于一个IT企业,但仍然是自然之友的志愿者,担任第二期自然体验师的辅导员,和工作人员一起共商体验师培训的课程设计——自然之友“公众参与”的追求始终如一,只要你想,就能掺和!继续想方设法在业余时间参加各种活动。

2012年春天,与同期同学冬小麦抢来第三期自然体验师的学员组织工作,在总结第二期经(jiao)验(xun)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天的入门培训,其实就是对志愿者进行全方位的“你就是自然之友”+“丑话说在前面”+“你行你必须自己行”的说明会,导致那一期学员的出材率特别高。受第三期成功的鼓舞,当年12月就开启了第四期自然体验师培训。同年更加密集地参与环教部的工作,年底去台湾参加LNT高阶培训,被热情的斌哥和鲸鱼老师排满了各种教育团体/机构的参访。

2013年春天,开办第五期自然体验师培训,同时拉帮结伙筹备了自然之友亲子团,魔法猫薄荷任团长、蚊滋滋任副团长,第三、四、五期自然体验师和LNT各位讲师纷纷出镜担任引导员/临时引导员,在志愿者精神感召之下,2013年秋季举办的第六期自然体验师中有一半是亲子团的家长。

什么?你问我的工作?业余时间在做啊……别误会,我说的是志愿者的事情是业余时间在做。晚上、周末、年假,只要你想,时间其实也不是问题。

到最后,时间还是成了问题。我被冬小麦忽悠做自然学校,有一个去日本研修两个月的机会,我没有两个月的年假,再说还必须承诺学习归来至少做三年。深思熟虑(结果就大不了去辅导奥数,总能混口饭吃)之后,我辞去了工作。

2014年春天,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开始试运行。


2014年3月20日盖娅自然学校试运行期内部发布会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2020……

每个春天我都和自然在一起,每个四季我都和自然在一起,无论我身处何方。

始于2010。

2014/11/28

突破C-Zone,慢慢长大



——从雪地冬令营到八达岭夏令营



在亲子团的开营仪式上,有一个固定的环节,就是由所有爸爸妈妈组成的育成会,全体朗读纪伯伦的诗《孩子》:

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像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使他的箭射的又快又远。
怀着快乐的心情,在弓箭手的手中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彼时气氛十分煽情,很多父母激动得眼含热泪,然而之后爸爸妈妈和引导员们难免要思考,是否“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除了爱,我们还能给孩子些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

参加在日本葛卷牧场举办的雪地冬令营,给了我很多启发。

雪地冬令营的创始人是栗驹高原自然学校的负责人佐佐木先生,在从栗驹高原出发前往葛卷牧场前,佐佐木先生问我们这样一个问题,当教育孩子时,你们希望他成为一个听话的孩子还是不听话的孩子?正当我在“听话”、“不听话”中纠结,想象两种孩子的优缺点时,他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都不是,我们不是要把他们培养成听别人话才行动的孩子,而是要让他成长为大人。于是我似醍醐灌顶,明白问题的重点不是“孩子”,而是“成长”,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但成长是如何发生的?按照佐佐木先生所介绍的“冒险教育”的理论,成长就是扩大C-Zone。

C是指Comfortble(舒适),所谓C-Zone,是指稳定在一种已经知道的、安全的、可以放心的、舒服的、轻松的、可预测的状态,而从这个舒适区走出来,则伴随着未知、危险、不习惯、不可预测、精神不安、紧张害怕、结果不能保证、无从知道成功还是失败的一种状态,所以突破C-Zone,意味着“冒险”。如图所示。



带着印证冒险教育理论的心情,我们来到雪地冬令营的举办地——葛卷牧场。

我们参加的是第14期雪地冬令营,今年这里不大冷,我们到达时,积雪仅有60cm厚,Master(佐佐木先生的昵称。在日本的自然学校,每个参加活动的人都有一个昵称,类似我们的自然名,但又不限于自然名)说至少要达到80cm才方便建雪屋,好在一周之后才开始建雪屋的工作,希望老天能帮忙再多下点雪吧。

14天的雪地生活是漫长而短暂的,漫长到我以为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短暂到似乎是转眼间就要告别。回到东京、再回到北京,我都恍若隔世,再回看当时的照片与笔记,才意识到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教学设计案例。

其实冬季的严寒大雪算是很严酷的自然环境,单从自然体验来说,有些单调、不舒服,当然也不习惯。然而正是这有别于城市的非日常环境,给“冒险”教育提供了条件。

冬令营的目的是让孩子们通过“体验式学习”来提高他们的生存能力,这种体验包括社会体验、生活体验和自然体验,而这三种体验都能达到扩大他们的C-Zone,就需要有针对这些孩子精心设计的活动,总结一下:

雪地冬令营中的生活体验:规律的作息(包括起床、就餐、收拾、洗澡、日记、洗衣)、每天喂小牛、牧民家寄宿两晚、睡雪屋两晚,在这样的安排之下,孩子们经历了从非日常生活到日常生活的转变,他们的C-Zone就扩大了。

雪地冬令营中的自然体验:雪中游戏、追踪动物痕迹、放风筝、雪上运动会、造雪屋,一系列难度逐渐加大的雪地活动,是冬令营的主体内容,在此过程中除了享受冬季特有的自然环境,还体验到开心、兴奋、沮丧、委屈、哭泣、满足等各种情感。

雪地冬令营中的社会体验:与陌生人共同生活、共同完成某项任务(雪地追踪、发表会、运动会、造雪屋)以及各种仪式(入村式、恳亲会、退村式)、餐前感恩与餐后感谢。围绕着自然体验的一系列活动,都是通过团队的方式来完成的,在这些过程中争吵、妥协、合作、沟通、表达、沉默……都能让他们的C-Zone扩大。

然而,为什么是这些活动而不是其他?这些活动之间有什么内在关联?背后又有什么更深的含义?其实冒险教育中的“冒险”,只是一种手段,而“教育”才是更重要的。

说到“教育”,最重要的应该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孩子们得到“成长”,具体到雪地冬令营而言是“生存能力提高”。根据“冒险”的理论,每个人的C-Zone是不一样的,对于7~14岁的孩子,设计的活动应该符合他们的身心发展特点,比如说在这个阶段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情感的体验、规则意识的建立等,而这些需要在人与人的交往中完成,所以雪地冬令营的活动主线其实是建团队,而搭雪屋这个大任务只有通过团队协作才能完成,前面的一个个活动都是为最后这个大任务所做的铺垫,如果前面的任务完成得不好,那么团队就建不起来,也不可能造成雪屋。

所以雪地冬令营不仅仅一些体验活动的堆砌,单单是体验活动是不能成为“体验式学习”的!要想将“体验”变成学习的过程,需要遵循学习过程的基本规律、需要体验之后的反思、反省和反馈,把这一次的经验链接到下次体验当中,不断循环。而雪地冬令营中难度逐渐升级的团队活动,就是让孩子们不断地体验、反省,通过分析在这一次活动中的得失,寻找原因、思考在下一次活动中新的做事方式,逐渐找到自己在团队中的位置,而在这里的经验又会带回到他的日常生活,使他在这个社会的“生存”能力真正提高。——这样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自然之友有着20年的环境教育经验,也曾经举办过自然体验冬夏令营(天坛、左权、版纳)和生态游学冬夏令营(哀牢山、台湾),但是今年第一次举办以“生活”为主题八达岭绿色生活夏令营,也吸纳学习了雪地冬令营“冒险”教育的很多经验。

八达岭夏令营的孩子是从6岁到13岁,地点在八达岭森林公园。

夏天的八达岭森林公园环境优美,野生动植物资源丰富,非常适合做各种自然体验活动,但却并不具备良好的住宿条件,而我们却要在这里办“生活”营!——对的,按照上面的经验,这样的条件,适合加一点“冒险”的成分在里面。

说到生活,八达岭的生活条件比雪地冬令营的生活条件差多了,所以我们这次对于生活体验这部分是精心设计,不再像以往那样吃喝拉撒睡仅仅是为自然体验服务,而是把生活体验——扩大C-Zone做为一个很重要的目标来做。

当然生活体验、自然体验和社会体验是分不开的。在生活体验部分,孩子们经历了打地铺、露营、餐前感恩、环保洗碗、节水洗澡比赛,七天里,没有睡过床、没有在真正的餐桌旁吃过饭、自己盛饭自己洗碗,自己整理内务,从无序到有序、从陌生到适应,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自然体验是自然之友环境教育经验最丰富的部分,在前三天适应营地、建立安全感的一系列活动之后,从第四天起按照传统将大小孩子按年龄段分开,9岁以上的孩子参加“地球守护者”培训,而8岁以下的孩子则安排了丰富的自然游戏、自然笔记、自然手工等活动。夜观、独行让他们克服恐惧、随处可见的蚂蚁和长腿蜘蛛让他们学会与小虫子和平共处、神奇之地中他们独自与自然或自己对话,以“生命间的关系”为主题的活动让他们认识到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是相互联系的,打开五感的各种游戏则让他们认识到与地球接触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社会体验是在团队活动中完成的,生活营是所有孩子混龄编队,每个小队都有从6~13岁的孩子,他们要在一起共同吃饭、睡在一个空间、要共同制定营规、共同种植几棵植物、一起玩地球守护者秀、一起编排闭营式上的节目……他们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学会忍耐与尊重、学会宽容与自我排解,也学会观察、分析与反思。

我们在提到成长时,很容易把它和未来理想混淆,直接想到美好的结果,而忽略了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突破自我的过程,是需经历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是需体验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的过程。

比起几十岁的大人,孩子的C-Zone没那么大,很多事情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在每天的生活、游戏中反复经历小小的冒险,一点点扩大他们的C-Zone,比如刚入营时,看到蜘蛛就会尖叫、躲开,到后来可以就近观察,再到后来蜘蛛爬到身上都无所谓,对孩子来说,这就是冒险。因为一天比一天接近,所以会有紧张感、不知道能否能克服那种恐惧,而克服恐惧之后的那种释然则会带来深深的满足感,是突破C-Zone之后的成长。所以孩子们的每一种体验、每一次经历都是宝贵的。

但对于冒险行为来讲,最重要的是“自发”,自己来判断,以自己的意志去行动,自发地从舒适区走出来很重要,被人要求而做的不能成为冒险,冒险者需要以自己的意志进行挑战。

所以我们引导孩子认识自己,从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开始,然后是观察自己的情感、反省自己的行为。每天晚上,引导员会带领孩子们一起回顾一天的活动,孩子们会在日记里面如实记录自己: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拉得好不好?记录自己当天情绪,以及失败与开心的事情。在夏令营里,每一种情感都是被认同的,即使是眼泪,但无论哭或笑但都不会被放大;每一种结果都是被认同的,即使是失败——失败是学习的好机会,人生常常经历失败,之后才会收获经验和成功的喜悦。

最后一天,我们请每个孩子给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这个 “未来”限定在九月一日。

到九月一日时,所有的孩子都会回到学校,但此刻,他们在八达岭回顾这七天的生活,也许有很多感受,也许已归心似箭;哭过,也笑过;变得可以随便坐在地上,任蚂蚁和长腿蜘蛛爬到身上;一个人,静静地穿过黑暗隧道,心跳如鼓,回来笑着说“我克服了恐惧”;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学到了点什么吗?又希望将来自己成为什么样子?

九月一日,收到这封信的同时,他们还会收到引导员和校长写给他们的信,看到这些信时,孩子们又将回到这一天的自己,想起在八达岭的这七天,也许又可以做到现在能做到的事情,从而获得未来道路上克服困难的勇气和力量。这正是我们夏令营的目的,突破C-Zone,获得成长。

这是一个完整的体验式学习过程,从看到我们的招募通知、面试或接受电话访问、参加行前说明会,到七天的营地活动,再到最后的信(地球守护者还有后续两个月的任务),孩子们在引导员和家长的帮助下,经历一个个小小的“冒险”、一次又一次体验式学习法的循环过程, 七天的营期被放大到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孩子们在第二天种下的小种子,前几天一直没有动静,但到第六天,大部分都发芽了。夏令营的教育也是如此,也许不能马上看到成果,但只要种子是好种子,又有适合的条件,小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而适合的条件——阳光、雨露、土壤和耐心,需要我们和家长共同去创造,大家一起努力吧!


从“树海洞窟探险”谈自然体验活动

    

    世界上最惊悚的地方在哪里?

    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在哪里?

    有一个地方,集这两者与一体,就是日本的青木原树海。

    “青木原树海”,占地3000公顷,是自公元9世纪火山喷发后逐渐形成的原始森林,十分浓密深郁,从高处俯瞰宛如一大片由树木所构成的树海,微风拂过时波涛漫漫,相当壮观。但它最出名的地方却不是景致之美,而是日本人最喜欢来这自杀,故有“自杀森林”之称,是世界十大惊悚地之一。在Google上搜索“青木原树海”,可以看到大量关于“自杀圣地”的信息,充满了“神秘”、“惊悚”、“毛骨悚然”之类 字眼;让人不禁产生种种可怕的联想。

     深藏在树海之下,在富士山地区有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洞窟,被探险家们发现探查过,在网上很难找到介绍,却也增加了它的神秘感。

    以我们已有的旅游经验,来这样的地方探险,会有什么体验、什么感受呢?

    带着教师固有的审视目光、怀着一丝忐忑,跟随Whole Earth的丁丁老师来到火山脚下,路口停着消防车和警车,不知是在搜寻失踪人员还是演习,更增加了紧张的气氛。

    丁丁老师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神情自如地跟我们聊着,带领我们进入森林。不知不觉,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植被……随着老师的讲解,我们开始重新认识这每天可见的富士山:

    公元864年,富士山火山喷发,流出的大量熔岩融化了它所经过的一切。

    在最初的几十年,这片土地一片沉寂。慢慢地,地衣生出来,坚石开始松软;苔藓接踵而来,大地重披绿装;土壤开始累积,更多的植物在生长,小动物也来安家……慢慢地,针叶林形成了,虽然土层还不够厚,但它们努力向上生长,裸露的根部则紧紧抱着岩石;今天,栎树和槭树已稀疏生长,更多动物在这里落户。 一幕幕生物演变的剧目连成情节复杂,内容丰富的戏剧,演员次第登场但不会中途退场,自然是最好的导演同时提供最大的舞台,大团圆的结局远远还未到来。

    火山喷发后,流动的熔岩在急剧冷却的过程中也形成为数可观的熔岩洞窟,在地面上生物缓慢演替,洞窟中却保持有一千多年前的模样。

    来到洞窟的入口,穿戴好雨衣、雨靴和安全帽,我们小心翼翼地探身下洞,头灯所及之处,只看到凹凸不平的岩石,有些地方湿湿的,有些地方则挂着冰棱,洞窟的面积和我在国内见过的溶洞比起来相差甚远,可谓稀松平常,然而随着老师的讲述,我的心慢慢打开,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更多,那从岩壁上掉下来的水珠,是从哪里来的,又会到哪里去?地面上的小冰凌,经过多久才生长到这么大的?这寂静的洞窟,几百年前的人们就曾经到过这里,他们看到的与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否同一个模样……

    我曾经到过桂林,参观过几个著名的溶洞,有着壮观的喀斯特地貌,导游给我们讲了一个个“美丽”的传说,但在最初的新奇过后,留下的只是千篇一律的印象,对那些“老僧入定”、“二龙戏珠”的名字和艳俗的灯光,只感到深深的厌倦。

    然而,当我们跟随Whole Earth的老师进入这片“自杀森林”、进入那狭小黑暗的洞窟,感受到的却是美、时间以及自然震撼人心的力量。这当然有赖于老师有意识的引导,无论是绝对的黑暗、黑暗中听到水的滴答声、洞口那一线蓝光、在冰面上滑倒、看洞中古人留下的遗迹、在黑暗中大家协作爬出狭长的洞口……这一个个瞬间,形成打动人心的力量,让人对富士山油然而生一种相知相亲的感觉。

    自然体验的背后,是导师对于活动的精心设计和引导。同样是洞窟体验,桂林的溶洞和富士山的熔洞,给人留下截然不同的印象,这当然不仅仅是地貌的差别,而在于活动背后的目标不同。溶洞观光,迎合的是旅游者对于新奇特怪的追求,所以会有相应的故事与灯光,人们满足后离去,带回照片和旅游记忆中的一个点;而树海洞窟探险,引发的是人们对于自然、生命的感悟与思考,继而产生人与自然的深层联结,因联结而爱、因爱而爱护,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树海洞窟探险活动已经持续办了30年,在这3个小时的活动中有知识——火山爆发后地貌形成的过程,生态系统从无到有的演化过程,这里的植物和动物,洞窟和水。。。而在了解这些知识的自然体验过程中,又产生了对于一个个具体生命的珍惜之情、对自然的敬畏之心。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参加,在4~6月活动的旺季,Whole Earth的讲师们更是全体上阵,日日讲、天天练,但他们还是不断地去了解富士山,学习火山知识,观察森林的变化,在淡季时进行演练,以期把更好的体验带给大家。

    半个月之后,在告别Whole Earth之前,再一次去体验树海洞窟。这一次洞窟换了,讲师变了,活动也不一样了。同样的路线、同样的地点,因为讲师不同,受众不同,讲解的内容和形式都有改变,但不变的是关于富士山、关于那片树海洞窟以及它们默默诉说着的,关于时间的故事,还有我们内心的感动。

2014/9/24

告别31楼

    同学在微信里招呼,说我们大学时住过的宿舍30、31楼将要拆除,学校在组织活动,招呼大家回去“致青春”。于是跑回去拍了几张照片,签名留念。
    只我和何琳来了,一点唏嘘都没,觉得这破宿舍早该拆了,虽然曾经在这里住过四年,但想想它确实不符合现代人们对居住的要求了。只要那些银杏树、柿子树还在,只要DS的雕塑还在,总还能找到一些青春的回忆。
    其实北大拆的建的可多了去了,老图书馆、二教、大讲堂、静园,三角地……风景早已不再如旧,每一届有每一届的回忆,就让未名湖和博雅塔多留些年,当作大家共同的北大记忆吧。








2014/3/4

第七期自然体验师入门培训


    这已经是第七期自然体验师培训了,2月11日在网站上发布通知,不到10天就有43个报名的,原本打算之后再发一轮消息的也不敢再发。
    3月2日,入门培训现场,报名的68名学员中来了56名。这次我和小麦真是极尽打击之能事,责任与义务、学分与学制,等等,等等,也许有些朋友还没想好,还得再想想嘛。
    今天,3月4日,确认报名的有42个。每个人都殷殷地期望,能加入自然体验师的行列,为环保出一份力,但我们还没做好准备。
    第一次,需要残忍地进行筛选。
    3月3日,盖娅咨询公司第一次股东大会召开了,从隐隐的不耐、质疑到最后欢快地合影,真诚地交流让大家敞开心扉。
    听说,3月3日被定为世界野生动植物日了,难道这是盖娅妈妈安排的么。